编者按：由中国书法家协会、湖北省文化和旅游厅、湖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中国文联书法艺术中心、湖北省博物馆、湖北省书法家协会承办，原定2022年10月初在湖北省博物馆举行的“中国书协主题创作系列活动”之一的＂尚意千载：宋代书学研讨会＂线下活动因疫情原因中断，相关参会专家发言情况及参会论文将另行集结出版。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院（阳明文化研究院）暨贵州大学中华传统文化与贵州地域文化研究中心研究人员周兴禄教授应邀参与研讨。现将周兴禄教授发言提纲及发言视频予以刊载。
论米芾对尚意书风的贡献
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院 周兴禄
【内容摘要】尚意书风在宋初以后渐成主流书风。米芾的书法理论与实践对尚意书风的深化和落实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书法理论“自然观”是对“尚意”理论的发展和深化；其临摹学习前人书法、“集古字”以运用到创作中，最后脱尽蹊径卓然成家的书法实践方式，是对尚意书风实现方式的细化、引领和落实，同时对片面的“尚意观”有一定的纠偏作用。
尚意书风是宋初以后逐渐形成的书法风潮，在北宋中期以后已然成为书坛的主流书风。米芾是尚意书风的重要书家，其书法理论与实践皆有建树，通过研究他的书法理论与实践，可以帮助我们全面而深刻地领会尚意书风的实质。
一、米芾书法理论“自然观”是对尚意书风的深化
尚意书风重在“意”。“宋四家”之首的苏轼品题书画有“无意于佳乃佳”、“适吾意而已”等语，意思是说书画创作不须刻意经营。关于“意”，米芾有《答绍彭书来论晋帖误字》诗云：“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米芾认为书家书写时应心情放松、不计“拙工”、“放笔一戏”，进而提出了“意足我自足”这句堪为典型的宋代尚意书风的论断。米芾另有《题巨然海野图》诗，中有一句云：“意全万象无不括。”此外，米芾论书诗句还有如：“谁云心存乃笔到，天工自是秘精微。”“不自名家殊未智”等，这些诗句表达了他认为书家要造精微、极天工、自成一家、尚意抒怀的艺术见解。
但就揭示尚意书风的具体内涵而言，上举米芾的这些诗句未免过于简短。通过考察米芾的书法理论和创作实践，则可以较为全面而深刻地理解尚意书风。概而言之，从立的方面说，米芾关于尚意书学理论的核心是“自然观”，其基本内涵或要求是运笔随意自然、结字布局自然、气韵生动自然等方面。
（一）运笔随意自然
运笔随意自然是指书写时，虽心存古法，而运笔随意，不为法缚而自然成法。米芾《海岳名言》自云：“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米芾的“随意落笔”既不是毫无目的、信马由缰、任笔为体，因为心贮平素临池习得之法，书写时则无所拘束，随意挥洒。
（二）结字布白自然
这包含字形结构与整篇章法。米芾《海岳名言》赞美晋人字形大小随意，布局自然；批判唐楷大小一伦、整齐划一。主张书写时应各随字形，参差排布，而不均匀布白，但使“相称”、和谐自然。
（三）气韵生动自然
米芾常用“气象”指气韵，用“古气”、“淳野”等形容气韵生动自然。米芾较推崇篆籀、古简，也认为晋代书法亦多气韵生动之作。
与自然相对，米芾书论“破”的一面便是安排、做作、刻意、狂怪、丑俗、大小一伦、如排算子等。可见米芾的自然观并非玄虚，所指具体，多可落到实处。从某种意义上说，“尚意”就是“尚自然”。米芾的自然观将尚意书风的涵义说得更为透彻，也更加突出了对古法学习的重要性，这是对尚意书风作了进一步的指实和深化。
二、米芾“集古出新”的书法实践是对尚意书风的落实
米芾首要还是实践家，他的书法实践包含临摹与创作。这些实践正是对他一贯秉持的集古出新的尚意书风的全面展示与落实。
（一）临摹、“集古字”是“尚意”的前提
“意”不可能凭空产生，没有技法的积累就创作只能是臆造。众所皆知，米芾临摹古帖下的功夫很深，有不少关于他临摹以假乱真的记载。米芾《海岳名言》自云：“壮岁未能立家，人谓我书为集古字”，他大半生是在“集古字”。“集古字”已不是单纯临摹原帖了，而是经过遍临古帖，将帖中的笔法、字法等运用到自己创作的作品中。
（二）创新与成家是“尚意”的体现
对尚意书风来说，米芾“集古字”是法多而意少，“自成家”则尚意更明显。这个境界更是米芾贯彻尚意书风的独到之处。米芾善取古法首先体现在善于学习古人的笔法方面。米芾独具的笔法特点还有著名的“八面出锋”“刷字”等，是他在继承古人笔法的基础上进一步的发挥。米芾书法创作在笔法、风格、章法等方面既有来源，更有创新，体现了他对尚意书风的独特领会与坚决贯彻。
三、米芾的书法理论和实践对片面的“尚意观”有一定的纠偏作用
米芾书法理论和实践，澄清了人们对尚意书风的模糊意识，一定程度上也纠正和避免了片面的只讲运笔随意的弊端。若片面强调主观之“意”，忽略临池基本功，“意”亦不高。所以不是说只要“尚意”就一定能加深书者的技法造诣，相反，若单凭己意任意而为，恐怕比单纯的复古和模仿糟糕。
可贵的是“尚意”的倡导者如苏、黄、米等的眼界高远，他们不是任意作书，而是取法乎上，以前代大书家为师，以经典之作为范，在临摹得法的基础上再出以己意，既有很高的古法基础，又挥洒自然，所以才形成了一代新书风。
综上所述，米芾对尚意书风的贡献主要是从书学理论到书法创作实践两方面，对尚意书风进行了深化、落实与纠偏。在尚意书风上，米芾给我们的启迪是，不要简单地只停留在字面意思上，只有很好学习继承前人的成就，又不为所拘，随势自然生发，才是对尚意书风的正确理解。
编发：中国文化书院（阳明文化研究院）中华传统文化与贵州地域文化研究中心 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