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郑霞谷的阳明学思想(第二辑)

发布时间: 2013-10-18 浏览次数: 93

—、韩国没有阳明学吗?


  学术界长期流传着一种观点,认为中国和日本有阳明学,而韩国没有形成阳明学。果真如此吗?史料证明这种观点是不科学的,中国阳明学传到了韩国,并形成了独特的韩国阳明学。

  关于中国阳明学传入朝鲜朝的时间,韩国学术界主要有三种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中国阳明学传入朝鲜朝的时间应在朝鲜中宗十六年,即1521年左右。如吴钟逸教授认为:阳明学传入朝鲜朝的时间应该在 1521年[1]。这一观点的根据是朴祥(1472-1530年,号纳斋)的《纳斋集》和金世弼(1473-1533年,号十清轩)的《十清轩集》两部文集。其中,《纳斋集·年谱》中有“阳明文字东来,东儒莫知其为何等语,先生见其《传习录》,斥谓禅学”,“辨王阳明守仁《传习录》于辛己”的记载,时为朝鲜中宗十六年。《十清轩集》卷二中则有“阳明老子治心学,也入三家晚有闻,道脉千年传孔孟,一毫差爽亦嫌云”的诗句。可知《传习录》初刊本(1518年)在1521年左右传入朝鲜朝。又如刘明钟教授在《韩国哲学史》第十六篇第一章中说:

  阳明学向韩半岛的传播是从阳明在世的时候就开始了的。笔者也曾根据《西崖集》认为起始时间是明宗十三年(1558年),但目前根据朴祥(1472-1530年)的《纳斋集》和金世弼(1473-1553年)的《十清轩集》判断,《传习录》初刊本传到韩半岛,那是中宗十六年(1521年),也就是王阳明五十岁时候的事。因此,我认为,将初刊本的刊行时间(1518年)往后推三年,即公元 1521年才是正确的。[2]

  另一种观点认为:中国阳明学传入朝鲜朝的时间是在明宗十三年,即1558年。如金忠烈教授根据柳成龙(1542-1607年,号西崖)的《西崖文集》的有关资料,提出了明宗十三年(1558年)说[3]。关于阳明学传入朝鲜朝的问题,《西崖文集》中有这样的记载:

  右《阳明文集》,余年十七趋庭义州,适谢恩使沈通源自燕京回,台劾不检,罢弃重于鸭绿江边而去,行囊中有此集。时阳明之文未及东来,余见之而喜,遂白诸先君,令州吏善写者誊出,既而藏箧篓中。

  按《西崖文集》的记载,柳成龙从沈通源丢弃的行囊中获得《王阳明文集》的时候当是在1558年。又如柳承国教授在《韩国儒学史》第六章第二节中写道:“王阳明学说初传来韩半岛是在朝鲜前的明宗代。明宗十三年(1558年),少年时节的柳成龙(1542-1607)在侍奉义州府史的父亲同住之时,赴明而返的谢恩使一行在回程时为逃避检查而将行囊弃于江边,由其拾得行囊中得到《阳明集》一书,此乃阳明学最早传来的记录。

  第三种观点认为:中国阳明学传入朝鲜朝的时间,当为李退溪(1501-1570年,号滉)生活的时代。其理由是退溪生前著有《传习录辨》一文,对阳明学作了批判。退溪的批判是朝鲜学术史上对阳明学所作的最早的公开批判,例如李丙焘教授在《韩国儒学史略》第三编第六章第一节中说:

  王书之传来我东,始自何时?年代未可得知。然李退溪生存时,已得见《传习录》而为之辨证一篇,载在其文集(见《退溪集》,卷41)矣。退溪之作辨证,又不知在何时。假使其作系于晚年,王书之传来,恐不后于明宗朝矣。王书之东来也,最初著为文字,以加一棒者,除退溪外,未闻其人焉。[4]

  关于阳明学在朝鲜朝传播、发展的脉络,笔者以为可以分为以下六个阶段,即:

(一)阳明学早期传播期

  从历史记载看,朝鲜最早的阳明学信徒当推东冈南彦经和庆安令李瑶。

  南彦经是徐敬德的门客,但同时又与李混交游过。所以,他的阳明学思想可从《陶山全书》的〈静斋记〉[5]考察。其内容主要有:

  1.主张“一气长存说”,认为“虚静微妙者,气之湛寂而先天之体也;生动充满者,气之流行而后天之用也”。

  2.反对李滉的“静时气不运,理自然存在”的主张,同时亦反对“理非静有动无,气也非静无动有”的主理说。

  3.南彦经说:“涵养体察为我之宗旨,天理与人间之理并非两种事物。”这就是说:天理就是人间之理,即我心。其实,这就是王阳明的“心即理”思想。

  4.李滉认为:“时甫前次所言心有善有恶,其主张大错”,南彦经的“心有善有恶”说与王阳明弟子钱德洪的“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有一定关系。

  5.南彦经说:“若曰静而气未用事,则所谓气者,静处无而动处有;所谓理者,静处明而动处暗。安见其理气合—、流行无端之妙乎!”理气合一之妙即暗示 “良知”。

  南彦经的“一气长存”说和“理气合一即为良知”的观点,表明了他对理气问题的关心及对气的重视。这一思想演为朝鲜阳明学的主气说。

  李瑶就学于南彦经,深信阳明学。他曾向宣祖宣讲过阳明学。据《宣祖实录》记载,宣祖曾对李瑶说:若按南彦经说,用阳明学治国可一扫倭寇;阳明才气过人,吾人才气低下,难以学之。李瑶对答说:“常省吾心”的主张很对,阳明的意思要先正其心,事事必求正当,阳明的主旨为致良知。

(二)阳明学奠基期

  张维(1587-1638年,号谿谷)是朝鲜阳明学的奠基者,其阳明学的代表著作为《谿谷漫笔》。朝鲜阳明学集大成者郑霞谷是通过《谿谷漫笔》受到启发而潜心钻研阳明学。

  张维关于阳明学的主要思想有:

  1.张维与南彦经一样,主张气一元论。不过,张维的 “气”是把老子、庄子,阳明的气与朝鲜学者李珥的气综合在一起。这表现了他“好老庄之道”的遗风。关于气,他在《谿谷集·杂记》卷三中说:“气的本体是极其虚无的,往前无始,往后无终,大无际,小无心,无处不在。此处谁也难得,谁也难失,谁也难让其死,谁也难让其活,因为天地万物没有不是气的。”这表明:他认为气具有绝对性、普遍性、永恒性,是作为宇宙本体的一种实体。这种作为宇宙本体的实体气,在张维看来,就是良知之气,即心气的宇宙化。

  2.张维主张自治、自立和自主。这一观点是以阳明学尊重自由、个性为其根本。他批评朝鲜学术界没有实心、实事、实功、实得和志气。他在《谿谷漫笔》卷一第二十四页中认为:中国学术多种多样,有正学、禅学、道教、程朱学、陆王学等,而我们朝鲜不管有知无知,只要是能识字者,就只知程、朱而不知其他,其原因在于没有一个真正的学者。没有实心的学问或对学问没有实得,就会过于拘谨,缺乏志气,耳听口说都是程朱学的重要,行动上的表现也只是进行捧场。这不是假学问,又是什么?而究其根源则是缺乏自治、自立、自主之心。而缺乏自治、自立、自主之心的实质是对良知自我拓展之缺乏。

  3.张维主张“慎独”说。在心性修养方面,他批评了程、朱的穷理和居敬,认为即物穷理和居敬与我们的心性修养不合,而“慎独”更为切合实际。为此他写了(慎独箴)一文:“有幽有室,有默其处。人莫闻睹,神其临汝。警尔惰体,遏尔邪思。”慎独就是神的降临,要像站在神面前一样进行自身警惕,防止邪思,实现良知的虔诚的心境。慎独的实质就是心身修养。而心身修养不仅是知,也是行。张维认为:“先儒以穷理为格物致知之事,专属于知。唯阳明以为兼知行而言。范淳夫曰:‘自君臣而言之,为君尽君道,为臣尽臣道,此穷理也,与阳明之说合’”[6]张维这一思想是对王阳明“知行合一”说的一种具体阐述。

(三)阳明学被实学派摄取期

  实学是朝鲜朝后期的一个重要学派。朝鲜实学以强调“实事求是”、“经世致用”、“利用厚生”为其目标。因此,实学学者对阳明学表现出较多的关心。他们认为阳明学在打破道学(即朝鲜朱子学)以正统主义实现一元优化统治而走向学术多元化方面有积极的贡献。而且,阳明学的“知行合一”思想成为鼓励实学派努力实践的理论。实学派从阳明学中找到了自己的哲学根据。实学派对阳明学的这一态度,在客观上亦构成了阳明学在朝鲜传播、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例如,许筠(1569-1618年)、李晬光(1563-1628年)是实学启蒙派,他们的思想都受到阳明学的影响。

  许筠与王阳明及阳明左派何心隐、李贽、公安派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的新文学运动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像许筠反对嫡庶差别,尊重民众意识;反对朱子学的教条主义,并揭露其虚伪性,严格区别真与伪、公与私;反对禁欲的礼教主义,肯定人欲;反对文艺的陈腐框架,提倡白话文。

  李晬光号芝峰,是个百科全书派,可是他的著作《芝峰集》或《芝峰类说》却很特别,对理学几乎没有论及,对王阳明的学说则进行了简单的评价。如他在《芝峰类说·学问》卷五中称赞阳明学说:

  王守仁说:“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为子而傲,必不孝;为臣而傲,必不忠;为父而傲,必不慈;为友而傲,必不信。”他又说:“今人病痛,大段只是效,千罪百恶,皆从傲上来。傲则自高自足,不肯屈下人。故为子而傲,必不能孝;为弟而傲,必不能悌;为臣而傲,必不能忠。[……]为学,先要除此病根,方才有地步可进。傲之反为谦,谦字便是对症之药。”世上舞墨弄笔的人如果自高自大,不仅寸步难行,反会倒退,其原因都在于这种病痛。傲病者何止都是学者,千罪万恶都起源于傲,我认为这才是对的。[7]

  这里,李晬光引用了王阳明(书正宪扇)中的语言,赞同王阳明所说的人生大病只是一个傲字的主张。另处,李晬光还十分称赞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如他认为:

  所谓学问只有“知行”两个字。《大学》的格物致知是求知之因,诚意二相也就是行动条目这个因。《中庸》提出了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等四个为知之因,笃行为行动之因。圣贤之教诲虽有千言万语,但其要领却离不开这一条。我从小时候起主张的“真知中有行”,以行为主,学问和阳明的知行合一说没有什么两样。阳明的“知行合一”说实际上是以行为主,强调自得和实践。[8]

  可见,李晬光以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思想对光说不干的后进学者之弊端进行了揭露和批评。

  梁得中(1665-1742年,号德村)则从阳朱阴王的立场发展阳明学。梁得中的阳明学思想,一是强调良知,二是主张立诚,并提倡诚与良知的统—。

  王阳明哲学的要旨是致良知。而梁得中则用朱子学佐证良知说。他在《德村集·答尹大源书》中解释良知说:“人皆有良知,故朱夫子补《大学》格致之说,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盖言其不待学问,本有良知也。”“当行吾所明,无行吾所疑,盖言其学未至、见未透者,且从吾良知之明白无疑处,作得去也。”这里,先以朱熹思想解释良知本有,然后证明“且从吾良知之明白无疑处,做得去也”是阳明学的精髓。梁得中认为“良知”的实质是“一诚”。李建芳评论他的思想时说:德村的根本是一诚。这句话是以王阳明所说的以诚意为主就是不必再添一个敬字,之所以只用“诚意”二字,是因为它是以学问的大头脑处[9]为基础的。梁得中将“诚”具体化为“实事求是”,如他对英祖说:不搀入一丝私意,行至诚,勤磨炼,不期而成,自然就会使国家太平。英祖答道:看来“实事求是”这句话非常好,我应该把这四个字挂在墙上,经常看到它。于是英祖用“实事求是”四字代替了原来的“荡平”二字。可见,实事求是就是诚,就是良知。主张良知和实事求是的实学是以“诚”之道德为原理的。

  以利用厚生为旗帜的洪大容(1731-1783年)、朴趾源、朴齐家等被称为实学中的北学派。而北学派在学术思想上是实学和阳明学的折衷。

  洪大容从内心深处喜欢阳明学,故郑寅普认为:洪大容的《毉山问答》的虚实论与王阳明的拔本塞源论自成表里之关系。洪大容在《毉山问答》中认为:扶助正学、排斥邪说、救世之仁、保身之哲,都来自于体认矜心、胜心、权心和利心不过是一种虚。因而,他主张要有实心。贯穿这一问答的根本精神是“万物一体”论。而王阳明讲的拔本塞源论本是从“万物一体”论而来的。由此可见洪大容对阳明学的吸取和发展。

  朴趾源的文学思想对阳明左派何心隐、李贽、三袁公安派 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吸取,而表现为民主、平等意识。

  朴齐家吸取阳明学者刘宗周的“慎独”思想,强调慎独为治国之根本。“无慎独,则虽治国平天下,皆假也。”

(四)阳明学确立期

  朝鲜阳明学派自十六世纪中叶引入中国阳明学后,历经百年之久,到十七世纪中叶才由郑齐斗开创为一个学派,在朝鲜学术思想上占有一席地位。

(五)阳明学江华期

  江华传统指郑霞谷的后代以阳明学为基础,在史学、书法、诗歌、实学等广泛领域的研究成果,而对霞谷学(即朝鲜阳明学)有所继承和发展。例如,恒斋李匡臣在《书斋壁》中写道:“学问只有从心随入微之处努力,才能到达笃实光辉境界。只要确立了大本,即使会产生私欲的萌芽,也不可怕。” 这里所说的“心随入微”、“立大本”即是心学。这与阳明的 “吾人为学,当从心随入微处用力,自然笃实光辉;虽私欲之萌,真是洪炉点雪,天下之大本立矣”[10]这一思想是一致的。另外,李匡师对郑霞谷加以评论:“先生之学,专于内,实于己,如乔岳之蓄、大海之藏,荣华不显于外,接待人言词详尽,仁和旁畅而人自异之也。余识浅不敢知造道至何地,而概其去外诱,存实理,别无余境矣。古所谓笃恭者,先生其几矣。”[11]他认为这里所说的诚实和“专于内”、“实于己”、 “去外诱”、“存真理”等是郑霞谷对王阳明的“诚是实理,又是一个良知”思想的发挥。

  又如李建昌、李建昇、李建芳一起努力阐明阳明学,并继承了王阳明、郑霞谷的思想。他们在江华开办了启明义塾,义塾宗旨为:1.四民皆学;2.务实;3.心即事;4.实心实事;5.恢复独立权。他们撰写论述真与假的《原论》上、中、下和《续原论》,认为假和假心不是良知,强调真、真实、实心的重要性,以此提倡阳明学的“良知”说。

(六)阳明学近代光复期

  韩国的光复运动指韩国近代史上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民族抵抗时期。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阳明学者首推朴殷植和郑寅普。

  朴殷植是韩国近代史具有代表性的爱国启蒙家和阳明学者。

  郑寅普(1892-?年)的《阳明学演论》对“致良知”、“至善”、“拔本塞源”等进行了论述和发展,并从宏观上对韩国阳明学进行了归纳、分析。郑寅普将韩国阳明学者分为三类,即(1)明确承袭阳明学的,如张维、郑霞谷及江华阳明学派;(2)阳朱阴王的,如李匡师、李令栩、李忠栩等;(3)不谈阳明学,但精神为阳明学的,如洪大容等。

  韩国阳明学在以朱子学(性理学)为主导思潮的社会环境中,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在与性理学的对抗中流传、发展,显示了顽强的生命力[12]。




二、郑霞谷的阳明学思想


  郑霞谷生于仁祖27年(1649),卒于英祖12年(1736),姓郑、讳齐斗、字士仰。郑霞谷出身名门,为郑梦周第十一世孙。

  《行状》说:霞谷五岁而孤,被养于大父忠贞公处,少年时就受到成人的教育。他常侍于忠贞公身旁,一次,有好东西放在霞谷身边。忠贞公命他去取,霞谷取来看了看,又放回原处。忠公贞很感叹地说:“世之贪得者有愧于此儿多矣。”霞谷十六岁时,忠贞公卒。霞谷斋心素食,一如重哀。后因看破官场利禄之争,遂请求母亲“废举可乎”?母亲许之,于是不复以外物为累,杜门专心求志、读书。
 
  《遗事》说:霞谷二十五岁前在应举业时,已能够通经书及礼乐、数学、百家诸子、天文、地理、医学等,自废举业之后,专治经学,尤以心性之学、务实之行为主。

  门人李震炳说:霞谷先生以醇粹之资,负特立之才,超然于俗学之中。……自成心与道合,泯然无际,晬和之气,溢于面背。其所知之博,则于帝王为治之道,阴阳造化之理,万理万物之变,无不融会贯通。

  门人尹淳说:霞谷先生常说:所论虽千言万语,若不务实德尽,归文具唯在默而成之,不言而信而已矣。于是反躬实践,务本力行。以为天下万事之本在于正心,而正心又在于慎独,此乃为学之根本也。……故世之学者为人,而先生之学为己;世之学者务于外,而先生之学专于内。

  门人李匡臣说:霞谷先生初年从事于考亭之学,凡大全语类,义理精微,蛛丝牛毛,靡不贯穿研索。顾其格致之训,即物穷理之说,终觉有抵牾。……中年得明阳书,读之,至其致良知、知行合一之说,乃有发周程所未发者,遂乃曜然省悟,专心致知于此。[13]

  郑霞谷的阳明学思想一方面是对南彦经、张维、李晬光等前期阳明学者的继承,另一方面则是对朝鲜性理学者对朝鲜阳明学攻击之反动。

  众所周知,以李退溪为代表的朝鲜性理学是朝鲜朝的统治思想。作为统治思想的性理学在阳明学一传入朝鲜时,就对它进行了残酷的打击。例如,李退溪著《传习录论辨》,对王阳明的学说进行批评,要点如下:

(一)王阳明、陈献章的学问是以陆九渊之学为出发点,形式为儒而实质为佛。

(二)笃信唯心论,不以物之理为然,认所有事物皆为心障,唯有排除心障,本心、良知的作用才能得到自由发挥。总之,六经为心之支柱,凡事可从心得,不一定非读书不可。

(三)“知行合一”说与究理之心相悖。

(四)阳明所谓的“性”实为古时告子所说的“生之谓性”之理,但朱子认识到纯属理之本体的仁、义、礼、智四德就是“本然之性”。

  另外,退溪的弟子柳成龙对阳明学也作过批评。他指出:第—,阳明学虽富实践性,但心中并无准则,若持主心说,会滋长猖狂妄为之弊端;第二,王阳明主张致良知,不读书,哪会对一切事物皆了如指掌?陈献章不精道学,阳明以儒学代替禅学;第三,虚灵为心之本体,知觉为心之作用,心中所藏之理即仁、义、礼、智,也就是所谓的“性”。若将虚灵和知觉均归为性,那必然与佛学相近。格物致知的“知”说的是心知,“物”说的是物之理。王阳明将致良知视为学问的精髓,贬朱子学为支离破碎,属外道即佛家学说。




--------------------------------------------------------------------------------

[1]见朱七星主编:《中国、朝鲜、日本传统哲学比较研究》(延边:延边人民出版社,1995年),370页。另见张立文:《李退溪思想研究》(北京:东方出版社,1997年),27页;楼宇烈主编:《东方哲学概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221页。

[2]韩国哲学会编:《韩国哲学史》(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年),下册,3页。

[3]见朱七星主编:《中国、朝鲜、日本传统哲学比较研究》, 370-371页。

[4]李丙焘:(韩国儒学史略)(汉城:亚细亚文化社,1986年),266页。

[5] 〈静斋记〉,《陶山全书》3(京畿道城南市:韩国精神文化研究院,1980年), 269-270页。

[6] 《谿谷漫笔》(肃兰市:大学社,1996年),卷1,22页。

[7]李晬光撰、青柳纲太郎编:《芝峰类说(原文和译)》(京城:朝鲜研究会,1916年),卷5, 153页。

[8]同上注, 154页。

[9]参见《传习录》上,《王文成公全书》,卷1。

[10] 《阳明文录·与黄宗贤》,《王阳明全集》(北京:红旗出版社,1996年),第2册。

[11] 《门人语录·霞谷全集上》,骊江出版社1988年版,第349页下。

[12]参见韩国哲学会编:《韩国哲学史》,下册, 9-48,65-70页。

[13] 以上见《行状遗事·霞谷全集上》,第330页下-331页上,344页上,346页下-347页上,348页下-349页上,349页上。


 
 
版权所有: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院(阳明文化研究院)    

电话:0851-83623539 传真:0851-83620119 邮箱:whsy@gzu.edu.cn

地址:贵州省贵阳市贵州大学(北区)中国文化书院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