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历史风雨铸就了百年辉煌 ——在“贵山书院”石碑落成庆典仪式上的讲话(第四期)

发布时间: 2013-10-16 浏览次数: 101

张新民

 

  尊敬的领导、尊敬的各位嘉宾,同学们:

  借此机会和良缘,我首先感谢锦屏县委、县政府为我校捐赠“贵山书院”石碑。今天,在中国文化书院举行“贵山书院”石碑揭幕仪式,因缘极为殊胜,机运也十分难得。因为勒石纪碑,从古到今都是历史性的大事,至少它说明我们已改变了对传统的疏离,恢复了对固有文化的认同;同时也可以见证贵州大学百年老校的历史,强化民族精神必不可少的文化记忆,彰显办学理念应有的人文精神,接续传统,开创未来,意义非常重大。

  大家知道,贵州大学是百年老校,已有105年的创办发展历史。百年的风雨,百年的辉煌,培养了大批的青年英才,产生了无数的科研成果。贵州大学的成立可以追述到1902年。当时,废除贵山书院,成立贵州大学堂,两年后又改为高等学堂,以后时断时续,或辍或办,沿革建置虽然变化很大,其间的线索仍很清楚。也就是说,贵州大学虽然经历了1928年及1942年的两次正式挂牌,中间有着好几次的断层,但经过学术界朋友的多次讨论,都认为贵州大学堂即是其前身。更进一步说,贵州大学与贵山书院也有着一脉相承的渊源关系。从贵州大学的复杂创办经历即不难看出,中国教育的现代性转型是一个极为艰难曲折的过程。当时创办新学,开始维新,发展新兴的知识学问,谋求现代性的转型,才促成了变书院为学堂的划时代改革大事。李端棻、张之洞等人上新学奏折以后,全国各地都在创办具有现代意味的新式大学堂。中央的京师大学堂,便是北京大学的前身,各个省的大学堂则是当地大学的前身。各个州又有中学堂,县则有小学堂。以后诸如师范学堂、女子学堂、蒙学堂、政法学堂、农林学堂、矿业学堂等新型学校,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地涌现,这是一个从初等、中等到高等学校教育体系不断完善的历史发展过程,由贵山书院变为贵州大学堂便是其中最具转换意义的象征性事件。贵山书院虽然改为贵州大学堂,但它既然已有了160年的发展历史,培养了大批人才,积累了大量的资源,从历史的角度看,仍奠定了贵州高等学府创办的基础,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办学水平。

  贵山书院是贵州著名的三大书院之首,同当时的正习、正本书院一样,贵山书院也以“敦崇德行,服习诗书,作育人才”为办学目标,肄业其中者,不乏大儒名宿,讲学之业,兴盛一时,不但是西南地区书院的翘首,而且在全国也有很大的影响。其中著名的学者陈法、何必、张甄陶,艾茂等等,他们都先后担任过贵山书院的山长,培养了谢庭重、宋劭谷、花杰、胡万青、瞿锦观一批文人雅士。贵州历史上唯一的文状元——赵以炯,就是贵山书院的受业弟子。陈法为康熙年间进士,曾以治理黄河决口闻名天下,返乡后任贵山书院山长,前后凡二十年,究心程朱理学,重视实学学风,撰有《明辨录》、《易笺》、《河干问答》、《犹存集》、《内省斋诗》等著述,同其他中原学者一样,也是中国思想史的重要人物。近年来我们整理出版《黔南丛书》,陈法的著述便是其中的一个重点。张甄陶先任云南五华书院山长,后受云贵总督刘藻举荐,转任贵山书院讲席,滇黔文风蒸蒸日上,多有赖于他的大力倡导,撰有《周易传义拾遗》、《尚书蔡传拾遗》、《诗经朱传拾遗》、《春秋三传定说》等,在传统经学的研究上有很深的造诣。艾茂也先后主讲五华、贵山两书院,声名闻于西南,他学问深醇,性情恬谈,一生嗜好,惟以讲学著述为乐,培养了一批黔中弟子,洪亮吉曾盛称他的人品学识,著述有《易经入道》、《贵山四书集讲》、《贵山新草文集》、《宝珠堂评级》等,一生学问皆注意以经典为根本依据,是出处进退都有定准的重要学人。我们在这里之所以特别提到陈法、张甄陶、艾茂等三人,是因为黔省人民曾将他们一起合祠祭祀,尊称为贵州“三先生”,视为贵山书院的骄傲,沾溉了后来的学人。他们是读书人,更是著书人,无论作或述,都是长期积累的结果。此外,诸如田雯、陈锐、鲁白墀、何必等一切名人,也在贵山书院讲学或担任过山长,他们不仅为贵州教育赢得了声誉,而且也扩大了地方学者思想与知识的认知空间。

  晚清以来,还有一些朝廷要臣或教育家在贵州地方书院讲学。譬如贵筑人李端棻,维新变法之后被戍贬到新疆,以后又由新疆返回乡里,主讲经世学堂,同时也与贵山书院声气相通,他主要传播卢梭的天赋人权说和自由平等思想,以及达尔文的进化论、赫胥黎的天演论,是较早在贵州传播新学教育理念和西方进步思想的维新大员。维新变法实际上是李端棻在朝廷内部策应的,他曾密荐康有为、谭嗣同足堪大用,同时他也是梁启超的提拔人和赏识者,与梁有着密切的姻亲往来关系,可说是唯一的从权源核心来推动变法的一品大员,是官僚中坚阶层积极主张维新的老帅主将,是首倡创办京师大学堂的呼吁者和发起者,可视为北京大学的创办人。诚如《清史稿·戊戌变法传论》所说:“京师之有大学堂也,始于中日战后,侍郎李端棻奏请立学,中旨报可,而枢府厌新政,请缓行,迄戊戌乃奉旨促拟学部。及政变,惟大学堂以萌芽早,得不废。”由于戊戌变法的失败,维新志士或杀或逐,或散或逃,一切新政措施都功亏一篑,归于消歇放废,令人扼腕叹息,只有京师大学堂因为谋议的时间较早,算是例外获得了成功。这不能不说是李端棻的功劳。离开了李端棻,我们便很难设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京师大学堂的创办能成为一种合法性的活动,会获得象征现代性教育正式启动的成功。今年要召开一个李端棻的学术讨论会,由省政协等多家单位牵头,并与北京大学共同合作,以学术会议的方式纪念这位近代教育的有功人物。

  在贵州传播维新思想的尚有严修,李端棻便是严修出任贵州学政的推荐人。严修在贵州讲学,既保留了一些传统的教学科目,也开设了不少现代性的新兴课程——新的格致学、算学、外文。他与李端棻一样,都谆谆以开道风气,引导后进为要务,不仅直接传播了新学思想,而且也培育了一批维新进步人士——包括辛亥革命时期参加推翻帝制活动的大批进步知识分子——贵州知识、思想与信仰的世界,已经在自觉不自觉中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各种新的知识系谱开始酝酿成形,现代型的知识分子群体也逐步发展壮大,社会关系出现了明显的变动,社会变迁迅速加剧,学术话语急遽分化,传统与现代之间出现了裂缝。开眼看世界很快就成了进步青年的热忱追求,构成了各阶层最活跃的向往力量。无论李端棻或严修,或许都想弥缝传统与现代之间的裂隙。这是儒学内部衍生出来的变革动力,预示着现代性语境的历史序曲已开始奏响。易言之,即他们的办学取向是既重视西学,又不废弃中学,中西学相互兼顾,同时增加课堂教学的份量,减少个人自修的时间,推行现代分班教学的方法。严修自己主讲西学,中学则聘请雷廷珍主讲。他们两人都是著名学者,又是教育家,彼此相得益彰地配合,正好构成了现代性转型过程中的趣事。但从整体的宏观视域进行观察,新与旧之间的冲突已是不可避免的时代潮流。需要强调的是,严修又是南开大学的创办人和奠基者,是教育史上继往开来的人物。由此可见,包括贵山书院在内的整个贵州书院教育,与北京大学和南开大学都有着很深的历史渊源关系。

  贵山书院创建于雍正十三年(1735),系依据原有的阳明书院扩建改名而成。也就是说,根据慎终追远、辨源察流的学理精神进行考察,贵山书院的历史渊源尚可追溯到阳明书院。王阳明在贵州讲学,创立了第一个阳明学地域学派——黔中王门学派。黔中王门学派后来影响很大,可以说王阳明的思想构成了明代学术思想的主潮,不仅风动一地一省,甚至席卷天下,影响全国,追根溯源都与贵州心学的诞生及其扩散传播密不可分。讨论阳明书院的沿革不能不提到贵山书院,贵山书院同样很好地发挥了阳明的心学精神,即始终重视尊德性与道向学的合理统一,强调人生的发展方向既不能脱离生命成长不可须臾离开的道德,也不可缺少社会实践必须具备的知识。从尊重历史的角度出发,我们认为阳明书院与贵州大学也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关系。

  以贵山书院石碑来纪念无数的为中国文化作出贡献的先贤,来追溯我们贵州大学悠久灿烂的历史,不仅是为了发思古之幽情,更重要的是着眼于未来,这正是中国人一贯重视的感发兴起的精神性作用,也是“述往事,思来者”互动化的价值效果。无论教育资源或文化资源的积累,对今天的中国人来说都显得极为重要,尤其是在经历了各种浪漫主义的激情与工具理性的冲击之后,我们更有必要慎重地对待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虚无主义的态度只能造成心灵的苍白,导致生命的萎缩。大学的建制不能不有现代性的精神,但也不能脱离可以扎根的固有历史文化的土壤。讲肄之堂,弘歌不辍,爱惜人才,培养气节,代表的正是一种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一种可久可大的文化理念。中国文化历来都把学校看成是造就人才之地,治理天下之本,是关系到国家气运兴衰的场域,认为蔑伦悖理的事之所以层出不穷,都是学校教育未能办好或长期衰颓的缘故。因此,学校教育的责任十分重大,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轻慢忽视。我们相信贵州大学一定能够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为二十一世纪的社会福祉,为中国文化的复兴,为人类的进步事业作出更大的贡献。

  谢谢大家!

                            (黄诚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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